天空下起了微雨，微得像一層薄薄的粉霧，妳走在我身邊，低著頭一個勁兒的沉默著。
可惜北京霧霾嚴重，伸手不見五指，更不用說看清的臉上的表情。我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去拉妳的手，你卻佯作不經意般側身躲開了，又深深吐了一口氣。
「在這種天氣你敢來個深呼吸，似乎是厭世了。」我勉強開了個玩笑，半真半假。
她卻終於停下腳步，抬起了頭，回了我一個淺淺的笑，熟悉又陌生。
「我們一起了近五年了吧？」我為她捻起了臉頰旁凌亂的髮絲，繞到耳後。
她點了點頭。
「這條路你陪我走了五年了…」我看向前方被霧霾隱蔽成一片灰的前路。
她輕輕笑了：「是啊，沒有這段路，又怎麼會有這五年？」
沿著這條路走下去是一個港口，那時的北京空氣清澀透砌，沿路一眼望去，便是一片無盡的海。
「那時我總覺得這裡像個神聖的地方，走一遍就悟到一種人生的智慧。」
「嗯，我也是，每次揣著不同的百味，走在這條路上就有不同的感受。」我聽見了她語氣裡的笑意，我也忍不住揚起了嘴角，所以我們才會走在一起啊。
「所以我們才會在一起啊。」她的聲音在耳畔響起。
是啊。
「陪我再走上一段如何？」我微笑問道，她微微頷首。
我們朝著那港口走去，沉默了一陣，她忽然拉了拉我的衣擺，指了指前面不遠：「我記得，與你初相識時，就是這裡。你故作輕鬆走到我面前，卻左腳拐右腳，在我面前離奇地摔了個狗吃屎。那時候我在想啊，這個人真搞笑，平路都能摔到臉青鼻腫的。」
「……小姐，人生第一次搭訕，緊張啊…」
「啊！說起來，第一次告白也是在這裡，至今我也不懂，為什麼你要走到海邊說話，還要掉水裡了。自己能游回來也算了，重點你還是隻旱鴨子……」
「……」
「想起來，你那時後真糗。」
「兄台，好漢不提當年勇。高抬貴手放過我罷。」我作了個鞠躬狀，引得笑點低的她笑得彎了腰。
這段路看上去很長，其實很短，很短。
我們說著、笑著、偶爾說到不滿時又吵鬧著。
一下子就到了那個港口的小亭。
她被路上提起的過往笑出了眼淚，用手拭了拭眼角：「小宇，你現在還相信嗎？」
相信什麼？
「相信人生像這條路一樣，不論路上心情如何，最終我們都會走到這片大海，風光如畫，美不勝收。」她看了看這片灰霧，像是聽了個不甚好笑的笑話，噗嗤一笑。
我看著她的雙眸，認真地點了頭。
她嘆了口氣：「你看，這裡已經不再清復五年前的美好。這裡都如此了，人何以堪？」
雨越下越大，淅淅瀝瀝的。
你從袋中取過了一把傘，走到簷邊打開：「那時和你總在下雨天在這裡看雨，那時總覺得很幸福，但如今卻覺得很傻。」
「再見了。」你這麼說。
我看著身上被雨粉沾得微濕的衣裳，回憶著那陌生又熟悉的眉目。
「小宇，世上只有你才會和我一樣相信著吧？世上所有事，走到最後都會像這裡一樣，遼闊、美好。我相信，最後總會雨過天晴。」那時的你，素顏朝天，卻燦爛奪目。
人生若只如初見。
我一個人坐在那裡，看著雨停，日出。
然後霧散了，海水拍在礁石上，你卻再也不願相信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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